历史的细节
——读野夫作品有感
野夫,生长于鄂西的利川,土家族,自称“土家野夫”,土家族是正宗的楚人后裔,同是土家族(重庆酉阳)的学者冉云飞,他们的文字源自屈原,都有楚国遗风,古文功底了得。年,武大校长刘道玉锐意改革,率先招收插班生,24岁的野夫得以考入梦寐以求的大学,武大在湖北学子的心中有着崇高的地位,原本就文学功底深厚的他深受武大师生兄长喜爱,与他们结下深情厚谊,包括如今如雷贯耳的一些名字,如易中天、邓晓芒,还有老校长刘道玉。八百里清江源于利川,流经我的故乡宜都,在县城汇入长江,可谓“君住清江头,我住清江尾”,同饮一江水,两地相近之处甚多,偶然读到野夫的文字,便颇有亲切之感,慢慢知道他复杂的经历,对其油然而生敬意,他曾是诗人、小职员、警察、囚徒、书商,现为自由写作者,公共知识分子。
最先读到是其博文,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出版这些文章,因其文字所呈现的是这个民族之殇,记录的是其故乡的亲人、朋友及自己的经历,通过家族历史的变迁,折射出我们这个民族自四九年后的经历各种灾难,动荡的历史背景下,很多家庭都有悲惨的遭遇,只是程度各异。历史不能被忘却,必须正视、反思,各种缘由某些问题仍不能谈,与当下创建和谐社会之主旋律有悖,所以出版的作品中,不合时宜的文字多有删节,也是情理之中。
野夫的文字继承民间修史的传统,千百年来,官家修史多有明确政治倾向,所载多是帝王将相之发家史,歌功颂德居多,历史事件之记述也有所取舍,甚至会篡改,便于统治愚民,有人说“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”就是这个意思;但历史应该是鲜活且有趣的,而不是像历史教科书那般干瘪无趣,无论什么年代,每个人的历史构成历史的细节,更接近真实的历史,这也是我喜读历史人物回忆录或自传的原因之一,用以佐证正史中的记述,野夫背负家族亲朋的嘱托、带着使命感写就这些文字的。一段段惨痛的家族历史,一个个有血有肉、鲜活的小人物,若不诉诸笔端,永远不会有人知道,学者冉云飞也主张每个人都应该将自己的家族历史写出来。
1何处是故乡《乡关何处》一书选取的是野夫的故乡、故人、故事,台湾版书名是《江上的母亲》,因涉及敏感问题,作适当删节,仍不失为一部很好散文集。善良恭俭,给了他最初教养且影响至今的外婆;历经坎坷,为不拖累儿子以投江方式自决送儿子上路的母亲;郁郁寡欢,英年早逝的奇才李如波;主家覆灭几十年后,仍似义仆守着恩主坟茔般守望着主家宗祠的仇老汉,凡此种种。
故乡,对很多人来说是模糊的。我生长于宜都,求学于武汉,现定居广州,那个地理上的故乡,已睽违三载。许多年来,初识的朋友,会习惯性的询问其是故籍,其实多数人跟我一样多年不曾回去。“故乡于很多人来说,是必须要扔掉的裹脚布;仿佛不遗忘,他们便难以飞得更高走得更远。而我,若干年来却像一个遗老,总是沉浸在往事的泥淖中,在诗酒猖狂之余,常常失魂落魄地站成了一段乡愁。”我深深认同野夫的话,定居广州已十四年,年以前,只能在春节随着春运的大军回到故乡,做老师后每年寒暑假都回去,年女儿出生后,父母迁往广州,便再未回故乡。父母为了他们可爱的小孙女,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,我似乎就更没有回去的理由,但他们会经常与老家的亲朋联系,聊些家长里短的人事,仍然是牵挂。而于我,除了父母两个家族的亲戚,还有儿时的朋友、同学和老师,都只是在逢年过节时偶尔联系。